内容介绍:
神偷赌仙天魔女
邪僧怪道无情尼
细数天下英雄榜
一帮二堡三刀客
这是一位性好舞文弄墨的武林朋友所写的一首打抽诗,诗中所列十二位江湖豪客,俱是一等一的顶尖人物,虽说此诗尚有遗珠之憾,但已十得其七八矣。
住在洛阳城的大刀钱四海,就是三刀客之一。
这日一大早,钱府的黑漆大门未打开,就听到有人在里面大声嚷嚷叫骂。
不久,大门开了,呼地一声,像是被人丢垃圾、弃破烂似的扔出来一个人。
那是一个男孩,生得眉清目秀,一双眼珠子骨碌碌的,一看就知是个鬼精灵。
男孩身手不俗,被人从门里择出来,依然毫发未伤,一式“懒驴打滚”,接变“鲤鱼打挺”,便一尘不沾地挺身站起来。
门内紧接着冲出来一男一女,男的大约二十上下,一脸的蛮横骄狂相,是钱家的长子钱大进。
女的十七八岁,肤白胜雪,白里透红,是钱家的大小姐钱纯纯,此刻正怒目相间,凶得活像一只母老虎。
只听钱大进破口大骂道:“张小仙,告诉你,我们钱家是可怜你,才叫你来挑水劈柴打什的,你居然胆大包天,竟敢暗中偷学钱家的绝世武功,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滚!马上给我滚!”
钱大进的话甫落地,张小仙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答腔,他妹子钱纯纯已抢先说道:“野小子,你最好放明白点,老鼠肉永远上不了餐桌,喇叭花也休想插进花瓶去,天生的贱命,只配赶牛放羊种庄稼。滚吧,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姑奶奶要是再见到你勾引我妹妹多多,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突闻一个银铃似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姐姐,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其实阿郎挺好的,人又聪明,文才武功顶呱呱,做下人已经委屈人家了,连爹都在私下赞不绝口,别赶人家走嘛。”
随着这一阵阵话语,大门口又多出一位与张小仙年龄相仿,头上扎着两条长辫子,身穿红衣,一脸纯朴,貌相甚是清秀精灵的姑娘,正是钱家二小姐钱多多。
钱多多长着一对黑白分明会说话的大眼晴,一眨一眨的瞧着张小仙不放,同情之心溢于言表。
同时,口中说话,脚可没停,本欲冲过去,跟张小仙站在一起,被她姐姐钱纯纯硬生生的给拉住不放。
被钱多多称作阿郎的张小仙,闻言刚刚叫了一声:“多多。”以下的话还不曾出口,钱大进便截口说道:“多多,不许你多嘴,最好乖乖地站在那儿别动,这小子头上生疮,脚底流脓,坏透了,偷学我们家的武功不算,还想拐骗你,这种人留他不得。”
钱多多不以为然,反驳道:“哥,这话不公平,你们纯粹是嫉妒,妒忌阿郎比我们聪明,什么事都比我们学得好,况且是我主动跟他要好,小仙并没有拐骗我。”
这话不禁惹恼了钱纯纯,气得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连声喝斥道:“羞羞羞,凭咱们钱家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怎么可以降尊,结交一个小混混,下三烂,也不怕给爹丢脸,笑掉江湖朋友的门牙,亏你说得出口,真羞死人啦。”
多多不甘示弱,据理力争道:“姐,你说话可不要出口伤人,小仙哥是我们在学堂里的同窗好友,只因家庭遭变故,中途辍学,不得已才自食其力,到外面来打工的,何况已经得到爹的同意,你们想要他走,也必须取得爹的许可才行。”
钱大进冷哼一声,道:“哼,别给他脸上贴金,更不必替他隐瞒事实真相,在洛阳城,谁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坏坯子,当初是因为抽烟闹事,目无尊长,被鸿儒学堂的仇老夫子给开除的,哪里是家过变故,简直是睁眼说瞎话,满口的胡言乱语。”
语音一顿,继又说道:“两年多来,他一直在各茶楼酒肆,甚至赌坊妓院鬼混,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安安稳稳地呆上三个月,也没有一个地方不是被人赶走的。”
是的,钱大进的话大都是真实的。两年前,当阿郎十二岁的时候,的确是因为抽烟闹事,给老师仇水阁取了一个“臭水沟”的外号,才被开除的。
开除之后,他不敢回家,只好在外面鬼混。
他在茶楼当过差,在酒楼端过盘子,在妓院提过大茶壶,在赌坊侍候过好几位大老千,镖局、武馆、绸缎庄他都干过,还捡过破烂,拾过荒,放过牛,牧过羊。
只是,或则由于志趣不投,或则由于出了纰滑,少则数日,多则一两个月,便拍拍屁股离开了。
不过,这小子却得天独厚,天赋异禀,干什么是什么,学什么像什么。
论文才,一目十行,有过目成诵的本事。讲武艺,不管拳掌刀剑,轻功暗器,一看就会,一点就透,尤其是赌技,洛阳的赌徒没有一个不竖大拇指。
别看他仅有十四五岁年纪,论社会经验己远超过一个成年人。
当然,他已经闯出字号,在洛阳拥有极高的知名度。
是名人。
是有名的小混混。
更是同伴心目中的大英雄。
在钱多多的心目中,阿郎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英雄,方待再出口为张小仙争辩,钱纯纯怒不可遏地道:“好了,多多,别再替他这掩,小毛虫就是小毛虫,不可能变成一条龙,再说赶他走本来就是爹的决定,咱们家这座庙太小,摆不下他这个大菩萨。”
张小仙终于等到一个说话的机会,双手插在口袋里,歪头,撇嘴,瞪眼,一开口就像是吃了炸药似的:“哼,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用不到你们来赶,小爷我郑重宣布‘开拔’!”
这小子可真幽默,人家已赶他走,他竟然还如此大言不惭。
尚不止此,阿郎还有进一步的要求:“姓钱的,上个月的薪水,以及打发‘费’你们钱家理当照付。”
钱纯纯挑眉瞪眼地道:“呸!犯了我们钱家的规矩,扫地出门,还敢要薪水,门儿也没有。”
阿郎并未生气,反而冷笑一声,道:“怎么,想要耍赖?告诉你,玩横使刀,我是老祖宗,你还差一大截,不要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小的不给找老的,这一笔帐将来我会连本带利找钱老头要回来,咱们后会有期,再见啦!”
他伸出右手,揉了揉鼻子,提足扬长而去。
这两年多来,张小仙一直在外面厮混,家里的人却以为他仍在学堂里上学。每逢初一、十五,是阿郎回家省亲的日子,老头子跟老太婆,少不了要循例考较一下他的文事武功,小仙仍天纵奇才,每一次都能顺利过关。
别看张小仙调皮捣蛋,一脑子的鬼主意,却颇懂孝道,每次回来,总会带些好呓的东西给两位老人家。
今天是十五,正好又是阿郎该回家的日子。
可是,他已经被钱家赶出了门,这个月的薪水分文未拿,从家里带出来的学费,早已跟弟兄们朋分花光,连买一块豆腐干的钱也没有。
“小事,没关系,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山,再大的困难也难不倒我张小仙,找菩萨去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