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实在是个好丈夫、好父亲。难得有一个男人事业成功之后还这么恋家的,卓尔和小女儿几乎就是他的全部。不抽烟不喝酒不赌钱之外,甚至不应酬.不交际。他的所有时间除了工作外,全分给了卓尔和小宝,他就有这个耐性陪小宝在迪士尼乐园玩一整天。
翻了几页小说,感觉有人走过,然后池子里多了几个人。准是那受不了乐园的大人,自己溜回来游泳了。
她眼皮都没有抬,她是很沉得住气的人。那些人与她毫无关系,她犯不着去看他们一眼,有些无聊男人就等着这一眼呢!马上就站过来啦!
背后有一阵轻微却斯文的脚步声,然后,似真似幻的呼唤:
“卓尔,卓尔——卓尔!”
卓尔呆怔住了,是有人在叫她吗?此时此地,用的竟是国语,而且那声音——
“卓尔。”是有人。
卓尔整个人跳起来,书也掉在地上,她吃惊意外地望着面前这个男人,呆呆傻傻的张大了嘴,他——是谁?用国语叫她名的人,该是大学时代的同学,要不然是更早的——啊!更早,是他——她的心一颤,怎么会是他?!
“是——你?!”她不能置信的望着他。三十八九岁,依然英挺,仍然赢洒,更拥有了成熟世故和一抹似真似幻的沦桑。是他——真是他?!
“我是毕群,记得我吗?”他向她伸出右手。
是!毕群!怎能不记得他呢?即使过了十六年——就是十六年,多么清晰,她能一口说出来。
“是你!”卓尔伸手和他握一下,很快缩回来,下意识的摸摸脸——她没有化妆,没有预备,今天早上还不舒服。她会不会看来怪模怪样的。“但是——你怎么会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他凝定的视线在她脸上动也不动——他还是这么看人,又霸道又动人,十六年前如此,今天仍旧如此。
“听同学说你会来,我正好开车到这附近,顺便过来看看你。”他的声音也没变,低沉而带点沙哑。
“原来这些年来你一直在LA?”她努力使自己自然。
“不,我一直往在台北,七年前我才搬到三藩市。”他摇摇头。黑眸在阳光下仍是深沉难懂,脸庞上的线条却更清晰了,他看来比以前清秀。
原来岁月除了令男人成熟外,还能清秀!
“你住三藩市?”卓尔忍不往问。
“是!我开车来LA,原本——有点事。”他说:“既然来了,当然该顺便看看你!”
她实在该感谢他的“顺便”,她很了解他这个人,以前她就了解,何况今天。
“你太太好吗?”她了解,但不愿讲,因为他的凝视很令人不安。“哎——你坐!”他在她对面的躺椅边坐下,沉默一下,说:
“我离婚了,两年前。”
卓尔震动一下,离断换了任何人说这两个字她不意外,但他——他也会离婚?
“那——哎!很抱歉,”卓尔不安的。“我不知道这件事情,一直没有人告诉我!”
“你——可是真的有点抱歉?”毕群低声问。他凝定的黑阵中了无笑意,嘴角却有一丝——隐约的笑容。
卓尔全身巨震,呆望着他竟说不出话来。
她可是具有一点抱歉?这话——怎么说?老天!他来是有意为难她的?当年的事又怎是一句抱歉所能交代的?如果有情,大家都付出了,谁也不该欠谁,他怎能在十六年后的今天问这句话?
“啊!你先生和女儿呢?怎么设和你在一起?”他是世故的,立刻转开了话题。
他不是有意令她难堪的。
“他们去迪士尼乐园了,晚上才回来,”她吸一口气,好勉强才使自己平静。
“你想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