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蜿蜒》作者:老那

时间:2009-07-07 15:37:24 作者全部小说

  城市蜿蜒(老那)
  隔世兄弟
  ——序老那《城市蜿蜒》文/孔庆东
  这两年不大爱沾北大的边,因为社会上的长舌男实在太多了,你一提北大他们就假装恶心呕吐,说你们又来吹北大卖北大吃北大,其实北大最糟最烂最愚昧最自恋最不与时俱进连个一品大员也混不上等等。这些长舌男的恶毒攻击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有些北大的坏人坏事还真被他们顺便给殃及了一下。因此我出于避嫌,在北大问题上经常采取明哲保身的右倾机会主义立常反正北大是不怕恶心呕吐的,哪座宏伟的建筑物四周不养活一群百花齐放的乞丐呢?
  日前,国家海关干部老那同志千里迢迢打电话来,请我给他的新作《城市蜿蜒》写篇序。这小子也没告诉我是写北大的——我想他是不愿意用“北大”二字来打动我,这正是北大人的骨气。或者说,也是北大人的自信——他相信我读上一读就自然会好歹给他写上几句。
  老那这小子蒙对了。我在一个飞雪的下午读完了《城市蜿蜒》后,立刻谢绝了采访赶走了儿子掐断了手机打开了电脑,准备像某些装腔作势的首长一样,罗罗嗦嗦地讲上三条。
  第一条,小说写得不好,而小说的内容实在太好。打动我的不是小说家和理论家们整日叫嚣的什么狗屁“技巧”,我们老那兄弟根本也不会什么技巧,他就是小说中那些“北大窝囊废”里的一个。老那以前的作品也是没有技巧,只有“呈现”。他把他知道的人五人六,好歹组织成主语谓语宾语,连冷盘和热炒都分不清,就一围裙兜到你桌上。吃吧,刀工不讲究,玩意儿可是大补哇。毕业这么多年了,这老那依然这么土,海关工作都洗他不清。可见北大害人之深也。孟子说,小说技巧太好了,就是“以辞害意”。而老那呢,大概属于“以意害辞”,或者说,“以北大害文学”了。
  第二条,小说里的人和事,真的太多,假的太少。拘泥于真人真事,也就更加发挥不出什么“技巧”。小说里不但有许多真人的名字:孔庆东、蔡恒平、吴晓东、孙玉石、缪哲、范伟、邱小刚、钱理群……连那些虚构人物的事迹也是“真的”。在新加坡离开人世的“兰小宁”就是我们班的,在成都勇斗歹徒而牺牲的“贾四等”是跟我住在一个楼道的。所以与其当成一部“小说”读,不如当成北大回忆录来读。我说过,我发明的《狗日的北大》是可以由弟兄们来共同完成的,这部《城市蜿蜒》也不妨可以看作是《狗日的北大》之一章。我有一篇调侃文章叫《分配狂想曲》,这《城市蜿蜒》就是专写80年代的北大学生毕业分配后初涉江湖的种种苦乐悲欢的,而且“城市蜿蜒”这名字比“分配狂想曲”更好,更暧昧,更伤感,更钻人肺腑。你想知道60年代出生于五湖四海、80年代荟萃于未名湖畔的新中国一代“多余人”的丰功伟业和侠胆柔肠吗?《城市蜿蜒》不留神间春光乍泄,透露了一组时代的密码。
  第三条,小说投入太多,节制太少。从一开始,叙述者就陷入了没完没了的细节,好像一个率队实习的模范班长回来后向班主任不厌其烦地汇报每一路人马的枝枝蔓蔓。忧伤、感人,也不乏幽默的“开心一刻”,但又令人频频涌起“隔世”之感。值得注意的是,小说最后交待:所有的主人公都死了,都在2001年之前死了。我读到这里,轻叹了一声:我的好兄弟,你们都死了,把我们丢在了这个冰冷罪恶的新世纪。实际上,我们也早都死了,今天的我,跟那个80年代的我,已经是“隔世”之人了。
  序言写到此处,忽然远在珠海的84级兄弟王伟正打来电话,喜洋洋地告诉我:他的眼睛刚刚做了手术,已经由2500度的“近视巨无霸”变成“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正常男人了。他说:第一次发现世界原来是这样清清楚楚的,是只用眼睛就能够把握的。所以他要告诉阿忆、告诉我、告诉弟兄们,他的世界不再模模糊糊……我想起当年在北大32楼下棋时,他从来没有看错过车、马、炮,他巨大的身躯平俯到棋盘上每“搜狐”一次,就意味着一轮凶猛的进攻又开始了。而现在,体重100多公斤的他也要“两世为人”了。我们的大学时代,越来越模模糊糊了,大学时代的我们,也渐渐由模糊而飘逝、而飞升。只有眼前的这个世界,越来越清晰地展露出血盆大口,白厉厉的牙齿,酷似蜿蜒的城市风景,吞噬着无边的白云和蓝天。
  于是我更加难以收拢漂漾的思绪,眼前漫涌着无数青春的面容。不论生死,不论聚散,他们都是我的隔世兄弟。

点此查看该作者全部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