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节选:这里的空气是炎热的,每呼吸一次仿佛都会凝作水露,喷出口鼻,阻碍着下一次呼吸的进行。人比鸟还懒,大都躲在树荫下,不肯出来接受普照的阳光的恩赐。薄皑皑是个例外,他不是本地人,身份尴尬,不能像树下那些比鸟还懒的本地人一般睡大觉。他若是不做工,明天就会没有饭吃。于是,那些树下的人们的眼前就形成了这样一个画面:血红的云霞下,着了火般的土地上,一个孤零零的干扁的身影,挖着永远干旱的土地,播下从不发芽的种子。这真是一块贫瘠的土地!皑皑常感慨。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怎么来到了这里?两年多以来,他不断的自问。然而,他毕竟已经来了--他不知道如何来到,自然也就没有归路。不,并非他喜欢这里--他又不是什么环保主义者,干嘛在这儿活受罪呢。他余生的梦想,可以说都放在回家二字上。他想家。不但想爸妈弟弟,还有家里的味道,家里的声音。他想,如果此生还能找到回家的路,他一定会再世为人,不再令父母担心,令弟弟难过。前提,假如他能找到那条路。如果说种了两年地,让他得到了什么,大概是让身体好了起来吧。他早产一个多月,小时候身体不太好;7岁时摔落了楼梯,还摔断了腿骨,在家休了半年。而到了这儿,他不得不身体好,否则就会没命。这儿可没有人像爸爸那样笑呵呵的拍拍他,没有人像妈妈那样故意板着脸教训人,更没有个哭哭啼啼的弟弟跟在他身后嗦着酸鼻涕。在这里,他只是个叫着拗口名字的白皑皑--当地人发不出薄音,皑皑纠正得多,也乏了,随他们乱叫。因此叫白皑皑的有之,叫婆皑皑的亦有之。白皑皑!很多人都说过,命运的改变只是一刹那的事;而大多数时候,你都无能为力,只得随波逐流。当皑皑从这个叫声中回过神来时,他已在赶赴战争前线的路上了。正如他非自愿的来到此地,他也是非自愿的被赶去打仗。当然,假如说手脚脖子都被一个连一个的绑着,也能被称为是自愿的话,那也无可奈何。不过话说回来,薄皑皑还真的不是那么不情愿,至少不像有些人(战友?)般寻死觅活的。虽说被强行拉了壮丁,心里的确很不爽,但也借此脱离了两年的上山下乡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