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的好文笔。静中掠过一声响.
阵风过脸, 掠发如云, 爬过的瘴气方才现了原形, 足下的泥土随即和应一轻, 瞬间陷人一如流沙之景. 剑鞘削地, 步履轻移, 寒鹭正打算不予攻击全身而退, 不料那污物却缠人不休, 沾上衣袖就展出半朵腐花来. 薰人异臭四散而开, 他忙舍了半袖华裳, 动作间不觉举剑往对头一挥, 那浊气刹那如斗旋即吸入鞘末, 银光半浸, 它不息的往鞘上伸延, 眼见就要沾上血肉一报深仇, 忽地浑身一抖, 只馀下一旋蓝染雕花结在鞘上.
寒鹭喘定一口气, 把剑身横垂齐手而抬, 审视那花纹真个是凝定下来了, 才又放心的往四周一瞧.
这里是山前鸣涧後, 四野渺然无人迹, 故也不待飞鸟惊起叶轻落, 溪流急涌又瞬即回归平静. 深陷的地面如被火灼成焦, 就是黄沙随风轻盖也掩不了苍茫, 寒鹭没办法的轻叹一声, 唉, 这种事儿到底要到何年何月方才罢休?
他无聊的拈花而立, 手摆过剑又想起从前. 彷佛间寒鹭又回到了十五六的年纪, 在师门荫下无所忧虑从心而行, 尽情快酒轻歌, 醉倒在柳树之下逍遥快活, 就是偶然被师娘责难几声, 低笑数响又可抛诸脑後. 金枝头结上綉段花, 他又忆起往日同擕师弟出门, 看那华妓半抱琵琶独倚楼头, 观那新奇玩艺驻街而戏; 听, 乐音悠悠香细飘, 又是一片迷蒙仙境惑人心智. 寒鹭带点向往, 又是怀念, 忽然脚下又生差错, 踏上的焦土隔靴灼人, 一下, 又把游走的心抓回牢宠.
也罢, 何必再对尘世心生依恋?
手上的力使不上, 寒鹭眼瞄一下落在身侧的剑, 张嘴又向身上人喝去:「你是何人 ——」
本大仙不是人.
「我乃山门座下主, 你是何方小儿敢闯我寺?」绯七的笑意隐在巾後, 也想不透身下的这个人怎麽老是一副紧绷绷的样子, 瞧, 只要双爪微微施力, 一皱又把细长的眉毛两线一折, 那目光中又是怕又是恨, 似乎也一样猜不透绯七的心思. 於是他乐了, 稍为松开压制, 准要在下一刻又抓住他的尾巴, 就像仿效抓老鼠的猫, 一收一放就是把他往死里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