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雪断相思》作者:平江秋日

时间:2008-11-10 20:18:26 作者全部小说

  第一章(上)  我徜徉在花海中。  西方天际的赤霞仿佛与脚下的红色连成一线。最喜欢的红花,娇豔刺目却蕴著剧毒。这一片赤色的屏障让无忧谷环绕在静谧无扰之下。偶有不速之客也会被花粉侵袭,中毒匪浅。一年四季中,唯有冬日无花,待到冬天我们便会藏匿至山洞避寒了。  与世无争的生活,持续了多久?安逸悠然的幸福,享受了多长?  任时间流淌,不自知。在这深山谷下,什麽都不忌什麽都不忧,果然是无忧之谷。嘴角浮出笑意,迎著夕阳前行。虽是落日,光焰依旧眩目。眼睛眯紧,从罅隙中看这个世界,一片火红……脑中浮出了一些涟漪,慢慢蕴开,引出深深浅浅的细波。  好困呵……  谁?在火中挣扎低呼?是谁?流著眼泪一遍遍呼喊著:“少爷!少爷!”──是我?  “豆儿?!”一声惊呼从远处飘渺而来。  一个激灵爬起身,怎麽又睡著了?师父还在等著!无奈甩甩昏昏沈沈的脑袋,随手拉拔了两朵花,往怀中一塞,返身赶回去。  茅屋前一个孱弱的身姿立著,似笑非笑的神情:“又偷懒?”  我瘪瘪嘴,争辩道:“要不是师父让我背什麽药经,我怎会累得不行?”  “噗!”一个爆栗准确落在脑壳,痛得跳脚。斜睨一眼面色苍白的男子,恨恨道:“师父就会体罚我!看那人今日还不来缠你!”  面前的苍白浮上阴霾,倏地由晴变了阴。默不作声半许,终拂袖进屋,不理我了。隐约听到他微微的咳嗽,这才意识到又触了他的忌讳。  “咳咳咳,咳咳……”激烈的振动让脸色也涨成暗红,我赶紧进屋,拍著他的背,怯声**:“师父……没事吧?”  “……”转过身子不再理我,一把年纪了,还使什麽性子。  “师父,是我的错!我嘴巴坏!让我嘴巴烂掉算了!”抓起那花往嘴里塞去。  “你个蠢东西!你早已不畏这红花的毒了,还装什麽?好好的浪费了我的花!”喘息著,将我手中的娇豔夺去。  “嘿嘿……”安心看到他面上的笑,自己也傻笑起来。师父原是不太愿意多笑的,但是他笑起来特别好看。虽说五官只是清秀,配上他雪白的发和比一般人浅色的眼眸,著实有一些妖媚的韵味。第一次看到他还以为是哪里的妖精,至今记得自己当时呆滞的模样,实在好笑。他的笑总是让人有种舒心惬意的畅快,让人不由自主想要再一次看到,想要守在他身边,天天看他笑意盎然的样子。  “做什麽?”又是一指戳向脑瓜,我一顿。  “我要变笨了。”撅著嘴巴不甘地翻白眼。  “你原本就笨,只是偶而有些小聪明……”一语道破我二十年的人生,搔搔头又是傻笑。  就这样和乐融融岂不是最好?  没有痛苦,没有折磨。我们是一样的人。我们都是被人不屑的微尘。看著他熟捻拿起花瓣慢慢捣捻著,我陷入沈思。师父,又是受了何种伤害呢?什麽都不说,什麽都不做答。和我一样。果然是惺惺相吸吧。  遥望窗口,太阳快要落山,那个人,今日有些晚。  “沧怡。”憔悴的声音。门口不知何时翩然而至的白色身影。  “做什麽?!”师父却是在对我说话。顾沧怡,很优雅的名字。比我的大名好听太多。  “啊?!我出门。”剑拔弩张的冷战可谓让人汗颜,我可不想被你的怒火烧溶掉。摸著脖子,有些发凉。  “你要是开门,就不是我的徒弟!”厉色吼著。门外的那个人也听该听得到。  “呃,师父,他也是辛苦了一年,就让他进屋坐坐吧。”笑得牵强,冷汗直冒。师父的面色更加难看。  索性一捶桌子,怒吼:“辛苦?他辛苦?你究竟向著谁?”  “呃……我当然是向著师父,可是他好像挺可怜。”瞟去同情一瞥,门外的人坚强哦!还没有吱声。我一边回答著快要暴怒的师父,一边在背後搞著小动作。  “唰!”成了!  “梦红豆!你反了!!”眼见即将扑将上来的娇躯,我受不起!回身一拉门,眼见他朝著门外惊愕的人倒去。被那人紧紧拥住!  “徒儿是有一句说一句的老实人啊!”假惺惺扼腕叹息,“确实我的命是这位花公子所救,我不能恩将仇报。”  “你!”一边瞪我,一边还在那人怀中挣扎。  “沧怡,终於让我触到你了。”翩翩美公子啊!为什麽单恋这块脾气硬臭的石头呢?唉,我也算天香国色,何况对我又救命之恩,我也可以以身相许的啊!  “放开!”师父铁青著脸,浑身哆嗦。  扭头只看见两人推推搡搡纠缠不休,却只有师父一人在做无用功。不是徒儿胳膊肘往外拐,那个人武功太强,师父你还是从了吧,不然咱们都没有好日子过。越走越急,最後几乎是小跑著离开茅屋。  回身再看,已经进了屋吗?胳膊终究是扭不过大腿的,注定被人压就不要再作无谓抵抗。我垂头感叹。前半生的经验让我这个脑袋瓜尽是些龌龊下流的糟粕,嘿嘿,下意识地将他们也想得下作了。或许只是促膝谈心罢了。  谁知道呢,不去打扰便是了。花残月,魔尊啊!竟然对著他如此卑躬屈膝,师父果然不是一般俗物。  拔起一棵青黄的狗尾草,将草茎放在口中含著,索然无味。  “砰!”直挺挺倒在花海中,天色已经暗了。  好软呼,又有些芳草香,带著落日的余温,让我不由浑身绵软。  “不可以睡,不可以睡!”捏著脸皮,产生痛意,山中的初秋可是生寒,万一睡死了得了伤寒怎麽办?  滚著身子再压倒一片花,身子覆在土地上,眼睛望著不远处的茅屋。他们在做什麽?冷战还是吵闹?师父是愈发脾气急躁了,随著那人出现频繁更是发作厉害,难不成是中年人的通病?呸呸,二十七算是中年?那我岂不是也近了。  这花再让我压著估计明日会有人暴怒才是真的。看著一片压扁的残花,我苦笑:“天为被,地为床?那两人不会让我今天就躺在你们身上过夜吧?”  唉……师父也不是一个人呵,那个人对他如此执著。哪像我孤寂寥寥,独活在世。没有人垂怜。不由摸向身後,抽出腰间竹笛,高高低低呜咽其声。  做什麽假凄凉!终是扔了物事,仰面倒著,闭合眼睛。不看不听不做,眼不见心不烦,就这样睡去吧……

点此查看该作者全部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