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生的长河里,总有一些生活的片断,如七彩的瓷砖,牢牢镶嵌在记忆的墙面上,忠实地记录着那些或苦或甜、或平淡或青涩的蹉跎岁月……
(1)
当邵磊拿着转正推荐表格给乡长填写乡政府意见时,令邵磊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外号“朱麻子”的盘垅乡乡长朱全福终于扯破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狰狞的本来面目。
“小邵,今晚你就留下来陪我吧。”“朱麻子”把胖胖的手搭在邵磊的肩上。
邵磊惊诧于对方如此的单刀直入,下意识地把手拨开,又羞又愤,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朱麻子”泰然自若地拍拍邵磊的肩膀,柔声劝道:“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我用手中的权力交换你的身体,很公平的。”
“如果我拒绝呢?”邵磊忍住胃部的痉挛,冷冷地**。
“我知道现在你肯定会有一种受辱的感觉,可是跟自已一生的前途比起来,孰轻孰重,你自已好好惦量。我不会强迫你的,说白了这本是一桩交易,当然得两相情愿才能成交。”
“不过……”“朱麻子”拖长语气,“我想你是一个聪明的小伙子,应该不会这么糊涂吧。这次转正指标少,各乡镇竞争激烈,别人都在挖空心思却苦于不得其门,可你难道却要白白地把机会拱手往外推?虽然你会想一年后还有指标,到时再争取,可是形势和政策的变化谁都无法预测。把握眼前才是关键。你年青,自尊自爱、血气方刚,这我都可以理解。可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果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是成不了什么事的。坦率地说,你长得很普通,可我就是看你顺眼,对此你应该感到庆幸才是。其实男人跟男人之间就是这么一回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忍一下就过去了,好不好?”
邵磊脸上一阵火辣辣的,低着头轻声骂了一句:“你是个兽牲。”
“朱麻子”知道胜利在望,故而含笑不语。
自从来到盘垅乡政府,面对朱麻子不断的骚扰,邵磊左推右挡了近一年,结果还是没能逃脱这个恶鬼的魔爪。
两行屈辱的泪从邵磊的脸上滑下。
“有酒吗?”想起自已的前途,邵磊抹干了眼泪,最终还是动摇了。
“有!当然有!要什么酒都有!”“朱麻子”忙不迭声地答道,满脸坑坑洼洼的麻子兴奋地泛着红光。
既然终究难逃这一关,邵磊决定先一醉方休,以麻木自已的大脑。可是这事也真邪门,平时酒量不大的他,连灌了两瓶啤酒还不见醉,反而有越来越清醒的态势。无奈,邵磊抓起桌上的白酒,不管三七二十一,咕噜咕噜便往嘴里倒……
凌晨时分,当邵磊从恶梦中惊醒,头似要炸裂般的疼。口干舌燥地正要起身喝水,突然感到胸前有异物,压得胸口闷疼闷疼的,怪不得刚才恶梦连连,于是顺手一摸,一条毛绒绒的大腿横在脸前。
邵磊吃了一惊,飞快地拨开大腿翻身下床,打开台灯一看,床上的麻脸乡长赤条条的躺在被窝里,嘴角流着口水睡得正香。
邵磊叹了一口气,抄着酒瓶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能砸吗?不能,这一砸砸碎的不仅仅是酒瓶,还有自已的饭碗啊。
邵磊拼命地忍住眼泪,不想让它们流下来。当初放弃高考参加干部招聘是自已的决定,不管怎么说,自已酿的苦酒理应自已吞下去。
只是,光溜溜的身体冷嗖嗖的,后庭撕裂般的疼,上面还有昨夜残留的血迹。邵磊忍着痛,慢慢地穿好衣服,拉灭了台灯,转身离开了乡长的房间。
那是一九九0年的春天,一个寒风呼啸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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