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解联环
文摘:
汴京七月。
运河的**,毒日炎炎,黄沙蔽天。
纤夫们赤着的干精骨露的上身被日头晒得黝黑,汗痕干涸竟在脊背上留下白色的盐霜。他们掉下的血汗渗入足下炽热的沙滩,顷时间蒸发得没了踪影。
监行的官军前后跑马在纤夫的队伍四周,挥鞭叱喝。怜悯和人心似乎随着炎热的炙气,从官军们那几张作威作福的脸上流淌的汗液里蒸发殆尽。
这里的哀鸿遍野似乎仅仅为了满足最高统治者的意志和欢乐。船上所拉的,尽是从苏杭一带倾力搜寻的佳木奇石。离近船头是一块巨大的用帛布通体包裹的太湖石,玲珑百孔。
河滩甫远,有饥民妇孺搭建的破篷,每日向来往商船求乞。
几个穿着破烂的孩童在篷帐附近耍戏。其中一个稍大的孩子死死盯住那一行步步艰行的纤夫,因为官军的斥打而愤恨地捏紧了拳头。
稍远的小丘上,霰尘中隐隐出现了踏驰而上的马头。本是疾走的马蹄被一声长吟止住。身着黑色官服的年轻汉子立马丘上,透过尘烟望着远处拼命拉船的长龙阵,长眉微微蹙起。
那稍大的孩子眼中似燃着炯炯火焰,蓦地对身边的几个孩子低声耳语一通。孩子们立刻转向行纤的队伍方向,大声地唱起童谣:
“金腰带,银腰带,赵家世界朱家坏……打破筒(童贯,北宋奸臣),泼了菜(蔡京),人间便是好世界……”第二部:踏莎行
东京城降下又一场霰雪,汴河面冻起了厚实的冰壳。
汴河**的垂柳失了翠,挂了银。放眼望去,天地之间一片空灵的白。
六扇门西阁里放了炭火盆子,暖意融融。窗格微微开着,可见那在密密层层、在风里打旋的雪片大如栀子瓣,落地无声。戚少商苦笑。时维寒冬,两月有余过去了——边关虽然风云突变,可中原江湖上如镜水之面,了无澜漪。而自己不曾得半分到顾惜朝的任何消息。莫非他真已经随了晚晴而去?
念头被瞬间打消。戚少商有预感,他即使要离开人世也不可能走得无声无息。翻江倒海是顾惜朝的家常便饭,乐此不疲。
赫连携红泪去了边关。来信说到塞下冷得冻死了不少牛羊。但烧了炭的毡帐里很是暖和。追命懒洋洋地猫在炭盆边,噘嘴道:“二师兄,我冷!”铁手会意道:“你可是要烫酒喝?”追命喜笑颜开看着铁手:“知我者莫若二师兄!”铁手取了烫壶,注了酒,将壶身支在炭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