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摘:
寒流甫过的三九天。
湖南,长沙,黄花机场。
难得一个好到不能再好的好天气,顶着白云蓝天暖暖冬阳,一辆毫不显眼的黑色轿车晃悠悠地驶进机场,在人来人往极热闹的出入境大厅前不远停下。
几乎才一停妥,便见三扇车门先後被推开,分别从车中走下三个从外表看除了性别此外毫无共通点的男人来。
率先从驾驶座走出的男人──或者你愿意,可以称他为大叔──年约四十,个头不高、体格却十分精壮。一下车便直接掀开行李箱,单手轻松拎出一个沉甸甸颇有份量的包,往旁边一递。
「小三爷,小心拿好。」
「谢──呜!」
应声接手的是从後座走出的年轻人,看样子差不多二十来岁,一副乾乾净净、人畜无害书生样。可尽管身材不算瘦小,接过包後身子却明显一顿外加一声低呼,看得出力气差了一个水平。
「没……」迎上立刻扫来的四道疑惑目光,年轻男人硬挤出了个有点尴尬僵硬的笑,左手悄悄在腰上揉了揉。「没事……」
四道疑惑目光中的另外两道,来自最後一个走下车且年纪明显最长的第三位──用叔字辈还是爷字辈称呼更好?这是个问题。
似乎是嫌阳光太烈,他将眼睛眯成了狐狸样,一手横在额头上遮阳,另一手拍了拍年轻男人的肩膀。
「大侄子,那份该你的,我过两天会打你帐上去,到家之後别──」
话声突兀地中断,毫无预兆的,前一秒还笑得一脸欢的发话者忽然白眼一翻、身子一软,紧接着竟向前瘫倒了下去!
「三叔!」
「三爷!」
两声惊呼一齐响起,却是离得较远的那位大叔更俐落精准地跨开步子,抢在倒地者以狗吃屎方式和地球表面亲密接触前的千分之一秒将他稳稳接住。
「糟!三爷他晕过去了!」用力摇晃了对方几下,大叔慌张忧虑地抬起脸来。「还吐血了,这……这可怎麽着好?」
「还用说,送医院啊!」
「可小三爷你的飞机……」
「啧!」
不知为啥居然为蹲下身这个小动作疼得皱眉冒冷汗的年轻男人先撇头看了眼忙碌的机场大厅,再看了眼自个儿腕上的手表,然後是昏倒在身边的老人家,最後一咬牙。
「这叫我怎麽放心走?不管了!潘子,咱们先一起送我三叔上医院再说。」
轰──
几秒後,一阵刺耳的油门引擎声爆起,只见外型明明既土又笨重的黑色轿车展现出隐藏实力,用保证够资格跨海到法国客串演出《Taxi》系列的技术与速度一溜烟飙上联外道路。
飞车激起的最後一抹烟尘的消逝,差不多与出境大厅广播的响起同时。
「搭乘南方航空编号CZ3758号班机往杭州的旅客,请尽速由九又四分之三号登机门登机……」
02.
加速、超车、蛇行、甩……
甩啥子甩?有常识没有?功课做好先,别把机场高速公路当秋名山道!
嘎啦嘎啦嘎啦!怎麽看都像濒临解体偏偏又耐操得要命的黑色轿车飞也似地奔驰在笔直的公路上,离黄花机场越来越远,离长沙市区越来越近。
「操!不是早上人还好好的吗?老家伙该不是酒喝多了吧……」
透过前挡风玻璃瞪着飞快向两侧後退的景致,坐在副驾座上一脸忧心的年轻男人很快投入到习惯性跑题联想兼碎碎念里。
因此,所以,理所当然,他没能留意到平躺在後座满脸苍白嘴角挂血丝照讲应该昏倒了的五十多岁老男人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了个诡异非常的笑,并悄悄地抬起右手,打出一个刚好可以透过後视镜让驾驶者瞧见的手势。
象徵胜利的V。
03.
後来的再後来,真被老人家一招吐血仆街给吓傻了的年轻男人才终於像半夜被恶梦惊醒那样豁然明白,原来啊原来,所谓「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那啥你就站在我面前却蠢到不知道我他娘的有多爱你,更不是把这句话当感人肺腑绝对真理却始终弄不清究竟出自诗人泰戈尔或作家张小娴的笔,而是飞往杭州的737班机就在眼前呼啸着直上天际,自己却怎麽也没有办法,搭上去。
当然啦,那都是他入籍长沙之後的事了。
*长沙攻防战,开张暖身场
胜方:吴三省(累计1胜0负) 负方:吴邪(累计0胜1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