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选:
深夜,差十分钟便是三点,黑缎般的天空没有半片云朵,月亮也毫无踪迹,使得满缀的点点星光成为耀眼苍穹的唯一饰品。
静悄悄的街道上匍匐一只黑白花纹的瘦猫,双眼紧盯角落一只正在觅食的大灰鼠,不时撅起后臀摇摆准备出击,就在猫儿发动攻击的瞬间,路口传来踢踏脚步声,一个男人吹着口哨摇摇晃晃地转进,大灰鼠咻地窜进更深的角落,黑白猫则竖起背脊往旁跳开。
那男人穿一件灰色的风衣,包裹住他中年发福的腰身及凸出的啤酒肚。光秃的头顶上卷着几撮深棕色的头发,宽广额头下微醺的两眼间是一颗几乎毫无鼻梁发红的蒜头鼻。
看得出来那男人喝醉了,但他并不打算回家。方才将他赶出店门的那家酒吧不是很欢迎他,他猜想是因为他喝醉时会发牢骚。事实上很多醉鬼都会抱怨连连喋喋不休,所以这不是那男人不受欢迎的主因。他也许不知道若没有经过同意就将手掌放在女店员的屁股上,是会遭受被壮汉扔出店门的命运。
男人晃进来的这条街道不同于外头那些霓虹灯闪烁的大马路,这里漂浮着垃圾及水沟的气味,角落里闪亮着鼠辈的双眼,贼头贼脑地观察男人。这样脏乱的街道旁却开着一家昏暗的小酒吧,是男人接续酒瘾及牢骚的地点。
这家酒吧生意一向不好,想当然尔,要不是贪图租金便宜或者其它原因,一般有正常生意头脑的人是不会考虑在这种不起眼又渺无人烟的地方做生意。
酒吧的顾客主要包含一整夜在马路边站壁却乏人问津的流莺,包含想在街头横行却没本事的小别三,包含像男人这种有几个钱想泡吧却去不起大型夜店的酒鬼。偶尔会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在这里进行,看上的当然是酒吧的隐密性。
那男人推开店门踏了进去,跟他想象的一样,在离打烊只剩5分钟的时间里,酒吧里除了坐在吧台后低头看书的酒保之外,还有三张空旷的桌子。
男人在吧台前坐下,手指轻扣桌面,口气浊浊地咕哝着,
『老样子,双份威士忌。』
在男人进来店门之后,酒保便已放下手上的书本,走到一贯的位置上。听到男人的要求,他在吧台上放下一只宽酒杯,熟练地灌注金黄色的液体。
男人拿起酒杯靠近唇边,迷蒙的双眼无焦聚地落在酒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