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龟/锦上节选:
迷彩
纯净的颜色,因其纯净,有着强烈的对比,纷纷扬扬的纸屑,从天上翩跹而下的时候,仁差点以为是跨过季节界限的蝴蝶,看不真切的时候,反而美丽。抬头看纸屑飞下的那个窗口,虽然阳光藏在云后,却仍然有刺眼光线泄露出来,眼睛,慢慢的慢慢的,眯成一条线。却在接触到那张脸时,突然的睁大了。不是美丽,不是阴郁,是一种异样的感觉,让人眩晕。印象异常清晰的,是苍白到特别鲜明的手指,那些五彩缤纷的纸屑,从指间悠然降下。那张没有笑容的脸,隐隐约约的,浮现在黑黑的窗口里。他似乎笑了一下,仁是这样以为的,但是等到那些纸屑飞尽了,那个窗口仿佛从来没有站过人一样,深不见底,仿佛一个可以通到异空间的入口。“那是和也少爷。”旁边带路的管家这样说着。仁轻轻的点头,弯腰捡起几片纸屑,其实是烫金字的红色请柬,只不过在阳光下,有了幻彩的颜色。
“和也少爷性格是奇怪一点,好象不太赞成先生的婚事。”
“哦。”仍然是心不在焉的应着。“我的房间在哪里?”回过头看着管家无害的笑,多年来仁已经知道,只有这样笑着,才不会被相信,也同样,不容易相信别人。而且,被伤害的机会也要少很多。“我带您去,请这边走。”冷淡的礼貌,不是因为他是赤西仁,只是因为他的母亲赤西夏央,即将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心里是轻蔑的,然而言语谦卑。踏进厅堂,踏上楼梯,仁走过那个房间的时候,有意加重了脚步,感觉到地板的振动,那么若他真的也是个活物,算是打过招呼了吧。仍旧是一脸懵懂表情的道谢,然后把管家送出去。插在裤袋里的手,手心里紧紧攥着那几张碎纸片,只觉得要嵌入皮肤血肉中。那双苍白的手,插进仁的脑海,仿佛在乞求着什么却姿态高傲,只是一双手而已,在方寸之地,遍撒迷彩碎花,就像不小心打翻的油画板,颜色混淆杂乱,只觉得恶心想吐,只觉得血液逆流。我发誓在我看你的第一眼的时候,我真的很想拥抱你,用把你捏碎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