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01.
无声的指证者。
快斗从百货公司的透明橱窗里面看到电视的性能展示。那其实是个只是很平常无奇的一天,平常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随便整理一下就能总结出近三百天的数目来。天气很好,热闹的街道,熙攘的人群。记不得是什么时段的什么节目,先不论周围的喧吵,光是隔层厚厚的玻璃就足以把声音从里到外屏蔽的一干二净。
他看到屏幕里面那个穿着帝丹制服的男孩子,在周围闪光灯的频频闪烁中露出很淡漠而自然的笑容,如同童话里一骑绝尘的王子,他几乎可以听到那些公主们如何惊呆的把手帕落到地面,发出细锐的小小惊叹的声音。
那仿佛是一层尽管明明知道的假面,但就是无法撕下来的屏护。
他盯着他的脸看,虽然清楚知道这种举动的结果和每天早上重复的对镜整理无异。但他就是,无法将视线移开。
电视里的男孩子张开嘴,然后半合上,微启,一串口型,然后礼貌的微笑。
自足的自信,差一点点就会转成自负的表情,然而在那个人脸上,在那一线,刚刚好。
他说什么?
周围太吵了,或者说声音太小了,快斗呆呆的立在那里完全满脸的茫茫然。
是什么?说了什么?谁?怎么在那里?为什么和自己如此相像?
他站在那里全身轻微的晃动,就像是在书写战书握住笔尖时的颤栗一样。握紧的手心有些微的冷汗,粘腻在掌纹中,不滑下,不蒸发。
眼睛里闪烁的深蓝光亮,即便他从玻璃的模糊反光上也读得出自己瞳孔里跃跃欲试般的明亮色彩。
这个时候,他居然忘记了自己原本是会读唇的。
快斗想他会注意起他并不是因为[那孩子长得很好看]这种变态欧吉桑才会有的想法。
但是所致结果已定,缘由便不再重要,他很注意那个人,这个变不了。
不过他也绝对不会明显的表露出来,自己会对谁很在意。
这是他的聪明之处。
很多人隐藏自己的方法是对任何事情都一样的冷漠,以求掩盖内心。但这样很同样很危险,如果对任何事情都冷漠,那么还要努力掩饰住自己对热衷事情的热情。如果有一丝一毫表露,都会被人捕捉到。
他觉得这样太危险也太辛苦,人生本来就辛苦,何必闹得如此紧张。
所以快斗不同,相反的,他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有着极高的热情,永远精力充沛,一边打闹着,还可以一边随口玩笑似的说出旁人口述高难度问题的正确答案。
然而真正吸引他的是什么,谁也说不透。
在内山老师的课上他努力着不瞌睡,被抓到开小差的时候,有一句没一句敷衍了事的和老师搭着话。对方终于愤怒,把他替换下课本来在课堂时间阅读的报纸团掉撕开,满天碎片。
他抬头看看漫空的乱屑,一片片精准的接住。塞进手心中,然后展开双手,哗啦的声响又是一份崭新的报纸。
下面一片惊呼。
老师气得双手发抖,他微微合了眼睛,很小很小的浅笑在脸上宣布着此局赢家。然后,在本应当在全班同学掌声中结着闹下去的时候,快斗却立正站好,郑重其事鞠了一躬,向老师道歉:“对不起,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双方都有台阶下,退一步刚好,老师挥挥手无可奈何的说你先回去吧,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他说谢谢老师然后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
报纸仍平平坦坦的躺在讲桌上。头版头条,高中生名侦探工藤新一再度破解密室杀人事件。
回到座位后要坐下的时候,看到后座的白马探握着笔的手支着下颌,栗色的眼睛正看着他。
目光接轨。
快斗就像看到什么烫眼睛的东西一样立刻偏转了视线,坐下转过头去。
老师继续讲课。
“黑羽君,以后还是不要太嚣张的比较好。”
身后传来这种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当事人听个一清二楚。快斗的背直了一下,却没有回头。然后他动作停了下来,接着把椅子往前拉,直到自己的座位和后面的桌子离出很大的空位才停止,然后一声不吭的伏在桌面上,开始抄笔记。
白马在他背后饶有兴趣似的看着类似于小孩子赌气的举动。
尽管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仍盯着自己的背,但快斗也不回过头去,而写字的过程中还是折断了四次铅芯。
敌对概念。
这个词就是要这么拆开来用实际行动解释。
快斗不知道怎么着就开始莫名其妙的讨厌起这个英国来的转校生。如果要往上推溯,他不介意把记忆拉回到那个时候。
他扣上怀表盖,半调侃的说着,[啊,你迟到了呢。],就像是在和好友抱怨着自己苦苦等了许久的语气。自己机警的眼神看过去,然后极小心而谨慎的组出一个漂亮而恰到好处的微笑做假面。而对方却是苦笑着摇头。两人的反应接得顺畅熟念如同经年好友的默契。
虽然那明明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后来他在他头上放的窗口处站立,外面有皎洁而澄明的月光,推开窗的同时博物馆内的地面洒满银霜,他听到白马在背后的声音传来:“真不巧呢,今天的风向实在是不给你面子。”
随后他在风中反向摇晃的滑翔翼证实了这一点。
但是当时对方轻蔑的说话语气简直像把自己以外的人全部当作傻瓜。
在那个时候,他就先于任何人的知道了,这个温文尔雅的少年侦探,其实在私底下以毒舌和讽刺为人生的一个乐趣。